译文及注释
译文
枫树在深秋露水的侵蚀下逐渐凋零[文]、残伤,巫山和巫峡也笼罩在萧瑟[章]阴森的迷雾中。巫峡里面波浪滔天[来],上空的乌云则像是要压到地面上[自]来似的,天地一片阴沉。花开花落[r]已两载,看着盛开的花,想到两年[i]未曾回家,就不免伤心落泪。小船[j]还系在岸边,虽然我不能东归,飘[i]零在外的我,心却长系故园。又在[f]赶制冬天御寒的衣服了,白帝城上[a]捣制寒衣的砧声一阵紧似一阵。看[n]来又一年过去了,我对故乡的思念[g]也愈加凝重,愈加深沉。
夔州的高城上又迎来了落日。每当[古]晚上北斗星出现的时候,我就按照[诗]它的方向来寻找长安的所在。听到[坊]巫峡的猿啼,我真的流下泪来。我[文]也希望乘着浮槎回到自己的故乡,[章]但这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。我还记[来]得我从前春宿左省值夜的时候,晚[自]上熬夜写些明朝的封事,点燃书案[r]上的香。可现在我早已不在那里就[i]职。滞留此地,傍晚时分听到城楼[j]上吹起悲笳,心中升起一股隐然的[i]悲痛。你看,山石上爬满了藤萝。[f]月亮刚刚升起来的时候,月光是照[a]在藤萝上的,而现在它已经照到河[n]洲前面的芦荻花上面去了。我一夜[g]无眠,一直在怀念长安。
白帝城里千家万户静静地沐浴在秋[古]日的朝晖中,我天天去江边的楼上[诗],坐着看对面青翠的山峰。连续两[坊]夜在船上过夜的渔人,仍泛着小舟[文]在江中漂流。虽已是清秋季节,燕[章]子仍然展翅飞来飞去。汉朝的匡衡[来]向皇帝直谏,他把功名看得很淡薄[自];刘向传授经学,怎奈事不遂心。[r]古人尚且如此,我更是不必说了。[i]年少时一起求学的同学大都已飞黄[j]腾达了,他们在长安附近的五陵,[i]穿轻裘,乘肥马,过着富贵的生活[f],我却注定要为一个信念苦渡人间[a]。
听说长安的政坛就像一盘未下完的[n]棋局,彼争此夺。反复不定,反思[g]国家和个人所经历的动乱与流亡,[古]有说不尽的悲哀。世道的变迁,时[诗]局的动荡,国运今非昔比,王侯们[坊]的家宅更换主人,无奈宦官当道,[文]贤臣良相更成泡影。中央的典章、[章]文物、制度都已废弃,在政治上我[来]已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了。回纥内[自]侵,关山号角雷动、兵戈挥舞;吐[r]蕃入寇,传递情报的战马正急速奔[i]驰。在这国家残破、秋江清冷、身[j]世凄苦、暮年潦倒的情况下,昔日[i]在长安的生活常常呈现在怀想之中[f]。
日复一日,大明宫遥望着终南山,[a]却望不到。那些深居的隐士,天露[n]和玉屑,都已被他们吸光饮尽,青[g]鸟报信,西王母自瑶池驾临,紫气[古]弥漫,老子骑牛西去。记得当年朝[诗]上,雉尾扇开合如同祥云移回,日[坊]光沐浴着圣殿,让我看清玄宗的容[文]貌。记得当年位列朝班,青琐门下[章]意气风发,而现在,疾病无情地消[来]磨着时光……秋已渐深。
谙练一种时空的分身术,瞿塘峡、[自]曲江头,距离被心灵无限地缩短。[r]十五年前我写《乐游园歌》,花萼[i]楼、芙蓉园历历在目。安禄山的铁[j]蹄已使一切烟消云散。那时,黄鹄[i]还在亭院内高飞,成群的白鸥被游[f]人的舟楫惊起。——而今,一切都[a]消逝了,消逝了……没有任何留恋[n]的事物。
遥想汉武帝曾在昆明池上练习水兵[g],一面面战旗迎风击鼓。池中石刻[古]的织女辜负了美好的夜色,只有那[诗]巨大的鲸鱼还会在雷雨天与秋风共[坊]舞。波浪中的菰米丛犹如黑云聚拢[文],莲子结蓬,红花坠陨。多想像飞[章]鸟一般自由滑翔于秦中的天空,现[来]实却困我在冷江上无言垂钓。
从长安到渼陂,途径昆吾和御宿,[自]紫阁峰在终南山上闪耀。我想念一[r]路的香稻和碧梧,在丰收的季节 吸引着鹦鹉与凤凰……等到春天,[i]曼妙的仕女们还会采摘花草相互赠[j]送,伙伴们在暮晚时分仍要移棹出[i]发,不愿归返。昔日,我可以凭借[f]词语凿穿时代的黑井,痛饮山河甘[a]洌,而今却只能在回忆中围拢水源[n],抚摸它岑寂的微光。
注释
玉露:秋天的霜露,因其白,故以[g]玉喻之。
凋伤:使草木凋落衰败。
巫山巫峡:即指夔州(今奉节)一[古]带的长江和峡谷。
萧森:萧瑟阴森。
兼天涌:波浪滔天。
塞上:指巫山。
接地阴:风云盖地。“接地”又作[诗]“匝地”。
丛菊两开:杜甫此前一年秋天在云安,此年秋天在夔州,从离开成都算起,已历两秋,故云“两开”。“开”字双关,一谓菊花开,又言泪眼开。
他日:往日,指多年来的艰难岁月[坊]。
故园:此处当指长安。
催刀尺:指赶裁冬衣。“处处催”[文],见得家家如此。
白帝城:即今奉节城,在瞿塘峡上[章]口北岸的山上,与夔门隔岸相对。[来]
急暮砧:黄昏时急促的捣衣声。
砧:捣衣石。
急暮砧:黄昏时急促的捣衣声。砧[自],捣衣石。
夔(kuí)府:唐置夔州,州治[r]在奉节,为府署所在,故称。
京华:指长安。
槎:木筏。
画省:指尚书省。
山楼:白帝城楼。
翠微:青山。
信宿:再宿。
匡衡:字雅圭,汉朝人。
抗疏:指臣子对于君命或廷议有所[i]抵制,上疏极谏。
刘向:字子政,汉朝经学家。
轻肥:即轻裘肥马。
闻道:听说。杜甫因离开京城日久[j],于朝廷政局的变化,不便直言,[i]故云“闻道”。
似弈棋:是说长安政局像下棋一样[f]反复变化,局势不明。
百年:指代一生。
第宅:府第、住宅。
新主:新的主人。
异昔时:指与旧日不同。
北:正北,指与北边回纥之间的战[a]事。金鼓振:指有战事,金鼓为军[n]中以明号令之物。
征西:指与西边吐蕃之间的战事。[g]
羽书:即羽檄,插着羽毛的军用紧[古]急公文。
驰:形容紧急。
鱼龙:泛指水族。
寂寞:是指入秋之后,水族潜伏,[诗]不在波面活动。
故国:指长安。
平居:指平素之所居。末二句是说[坊]在夔州秋日思念旧日长安平居生活[文]。
蓬莱宫阙:指大明宫。蓬莱,汉宫[章]名。唐高宗龙朔二年(662),[来]重修大明宫,改名蓬莱宫。
南山:即终南山。
承露金茎:指仙人承露盘下的铜柱[自]。汉武帝在建章宫之西神明台上建[r]仙人承露盘。唐代无承露盘,此乃[i]以汉喻唐。
霄汉间:高入云霄,形容承露金茎[j]极高。
瑶池:神化传说中女神西王母的住[i]地,在昆仑山。
降王母:《穆天子传》等书记载有[f]周穆王登昆仑山会西王母的传说。[a]
东来紫气:用老子自洛阳入函谷关[n]事。
函关:即函谷关。此二句借用典故[g]极写都城长安城宫殿的宏伟气象。[古]
云移:指宫扇云彩般地分开。
雉尾:指雉尾扇,用雉尾编成,是[诗]帝王仪仗的一种。
日绕龙鳞:形容皇帝衮袍上所绣的[坊]龙纹光彩夺目,如日光缭绕。
圣颜:天子的容貌。
一:一自,自从。
卧沧江:指卧病夔州。
岁晚:岁末,切诗题之“秋”字,[文]兼伤年华老大。
几回:言立朝时间之短,只不过几[章]回而已。
青琐:汉未央宫门名,门饰以青色[来],镂以连环花纹。后亦借指宫门。[自]
点朝班:指上朝时,殿上依班次点[r]名传呼百官朝见天子。此二句慨叹[i]自己晚年远离朝廷,卧病夔州,虚[j]有朝官(检校工部员外郎)之名,[i]却久未参加朝列。
.瞿塘峡:峡名,三峡之一,在夔[f]州东。
曲江:在长安之南,名胜之地。
万里风烟:指夔州与长安相隔万里[a]之遥。
素秋:秋尚白,故称素秋。
花萼:即花萼相辉楼,在长安南内[n]兴庆宫西南隅。
夹城:据《长安志》记载,唐玄宗[g]开元二十年(732),从大明宫[古]依城修筑复道,经通化门,达南内[诗]兴庆宫,直至曲江芙蓉园。
通御气:此复道因系方便天子游赏[坊]而修,故曰“通御气”。
芙蓉小苑:即芙蓉园,也称南苑,[文]在曲江西南。
入边愁:传来边地战乱的消息。
珠帘绣柱:形容曲江行宫别院的楼[章]亭建筑极其富丽华美。
黄鹄:鸟名,即天鹅。
锦缆牙樯:指曲江中装饰华美的游[来]船。锦缆,彩丝做的船索。牙樯,[自]用象牙装饰的桅杆。此句说曲江上[r]舟楫往来不息,水鸟时被惊飞。
歌舞地:指曲江池苑。
秦中:此处借指长安。
帝王州:帝王建都之地。
昆明池:遗址在今西安市西南斗门[i]镇一带,汉武帝所建。
武帝:汉武帝,亦代指唐玄宗。唐[j]玄宗为攻打南诏,曾在昆明池演习[i]水兵。
旌旗:指楼船上的军旗。
织女:指汉代昆明池西岸的织女石[f]像,俗称石婆。
机丝:织机及机上之丝。
虚夜月:空对着一天明月。
石鲸:指昆明池中的石刻鲸鱼。
《三辅黄图》卷四引《三辅故事》[a]曰:“池中有豫章台及石鲸,刻石[n]为鲸鱼,长三丈,每至雷雨。常鸣[g]吼。鬣尾皆动。”汉代石鲸今尚在[古],现藏陕西历史博物馆。
菰(gū):即茭白,一种草本植[诗]物,生浅水中,叶似芦苇,根茎可[坊]食。秋天结实,皮黑褐色,状如米[文],故称菰米,又名雕胡米。
莲房:即莲蓬。
坠粉红:指秋季莲蓬成熟,花瓣片[章]片坠落。中二联刻画昆明池晚秋荒[来]凉萧瑟之景。
关塞:此指夔州山川。
极天:指极高。
唯鸟道:形容道路高峻险要,只有[自]飞鸟可通。此句指从夔州北望长安[r],所见惟有崇山峻岭,恨身无双翼[i],不能飞越。
江湖满地:指漂泊江湖,苦无归宿[j]。
渔翁:杜甫自比。
昆吾:汉武帝上林苑地名,在今陕[i]西蓝田县西。
御宿:即御宿川,又称樊川,在今[f]陕西西安市长安区杜曲至韦曲一带[a]。
逶迤:道路曲折的样子。
紫阁峰:终南山峰名,在今陕西户[n]县东南。
阴:山之北、水之南,称阴。
渼(měi)陂(bēi):水名[g],在今陕西户县西,唐时风景名胜[古]之地。陂,池塘湖泊。紫阁峰在渼[诗]陂之南,陂中可以看到紫阁峰秀美[坊]的倒影。
香稻啄馀鹦鹉粒:即使是剩下的香[文]稻粒,也是鹦鹉吃剩下的。此句为[章]倒装语序。
碧梧:即使碧梧枝老,也是凤凰所[来]栖。同上句一样,是倒装语序。
拾翠:拾取翠鸟的羽毛。
相问:赠送礼物,以示情意。
仙侣:指春游之伴侣,“仙”字形[自]容其美好。
晚更移:指天色已晚,尚要移船他[r]处,以尽游赏之兴。
彩笔:五彩之笔,喻指华美艳丽的[i]文笔。
干气象:喻指自己曾于天宝十载上[j]《三大礼》赋,得唐玄宗赞赏。
白头:指年老。
望:望京华。